他們對尼西米說耶路撒冷的城牆拆毀,城門被火焚燒。
我卻要說,台灣既沒有城牆,也無城門。
美國女詩人Emily
Dickinson在一本1850年出版Reveries of a Bachelor的書中作了記號,該書作者Ik
Marvel鼓勵讀者,要為"Soul-culture"而讀書。什麼是「靈魂文化」呢? 根據詩評家Hirsch讀詩經驗的解釋,他說:「讀詩對我來講是一種無限親密、或親密的無限的行為,我對在詩中所領會到的、或詩所捕捉到的我感到震驚,它啟動了我隱密的世界,凝視著我內在的生命。」
從書店所擺出來詩集的書櫃來看─甚至得和其他藝術類的書共擺在一起,就知道"Soul-culture"的確不屬於我們這個世代。21世紀迎面而來的是「明星文化」(Culture
of Celebrity),Boorstin在他的著作The Image中說,名流的定義就是個人因為他的知名度而有名。換句話說,一個人如何有名不是重點,成名本身才是重點。在台灣,我們可以改說一個人如何有錢不是重點。什麼是明星文化的核心價值?幾乎完全在於廣告,廣告所在乎的完全在於效果,而原因或本質上的價值則不在考慮內。原諒我說句挖苦的話──廣告業者與律師有相似的地方,對他們來講真理/形象,是因有了訂單/客戶而製造的。
當明星(電影、電視、脫口秀、學術、藝術…)的肖像透過媒體滲入到我們的生活裡,同時帶來的影響是他們的價值觀、人生觀。當一個人了解到成名的捷徑後,就像嗑藥一般,不上癮是很難的。明星、超級明星、偶像──等名流的階級,會誤導我們自以為生活在很有趣的時代,名流的生活可以為我們帶來某種幻想的實現,名流對社會中群眾來講,會無意識的覺得他們是值得
'敬拜'的。杜斯妥也夫斯基就說:「當人類是自由的時候,他會不停地,而且痛苦的努力去尋找某個人來敬拜」。所以與往內心深處去接觸、尋找自我的"Soul-culture"是兩條相反的路。
台灣多年來都是經濟掛帥,提供了商業文化/明星文化容易衍生的土壤,也促使人文素養嚴重的失調,因而產生了一種我們無法提供正確的價值判斷現象,因為缺少Power
of Insight。究竟人文素養所指的是什麼?讓我用音樂學家Cone所舉的例來說明,當一位物理學家在呈現一個新的理論時,他會認為他的理論是一種能夠更精確的描述宇宙的新理論,或是能夠更正確的解釋宇宙的現象。對人文學家來講,他的問題總是︰「這個人到底想說些什麼?他為什麼要說呢?」人文學家比較不會去重視所謂的客觀,科學真理,他們所重視的是有關人類狀況的真理。
簡單的說,人文素養其實所指的就是一個人回答生命根本問題的能力,探索生命意義的動力。由於明星文化的核心價值在於「廣告」,所掌握得到的不但侷限在物質的領域,更悲哀的是其目的為了要給人看。所以,現代人更是寂寞的,他們應當重新了解"Soul-culture"。有句格言就這麼講:獨處是治癒寂寞的良藥。
艾默生曾經寫過「是那在人心中的神回應在外的神」,我想這句話的重點就是人內心深處的聲音,呼應著外在的聲音。越不懂得傾聽自己內心聲音的人,越無法了解我們所處的世界,這也就是人文素養精髓所在。問題是,如何傾聽/尋找自己內在的聲音?以美國著名評論家Harold
Bloom的話來講,Power of Insight是如何培養出來的呢?
什麼使我們需要一種可以與自我融合而又不侵犯到自我尊嚴的「偉大」?「偉大」與「超越、昇華」一樣,可能已經退流行了,但是沒有絲毫與「非凡」相遇的希望的人生,很難持續下去。
對Bloom來講,與「偉大」的邂逅是透過對偉大作品的認識,讀書是追尋更多的生命──從聖經、荷馬、但丁、莎士比亞到…每個時代的天才的作品;從巴赫、貝多芬、到史特拉芬斯基──這些作品讓我們了解Power
of Insight。
Bloom不是基督徒,所以他的答案無法領我們滿意,與偉大的邂逅的確「啟動了我隱密的世界,凝視著我內在的生命」,但這主要是教導我們如何發問,而不是答案本身。在此,可能有人會說太好了,我們已經有了答案!當我們說耶穌基督是答案,而卻不了解什麼是問題時,就等於這個答案的意義已經被剝削到僅留殘渣。不是任何形式的偉大,而是真理才能真的讓我們得到Power
of Insight,問題是我們有多少能力來了解真理? (聖靈的光照當然是很重要,可是有時候我們所期待的都已進入「神蹟」的領域,有點像考試不讀書,有了聖靈的光照就可以滿分的心態。)
不曉得你們會否詫異,基督徒怎麼會得憂鬱症,特別是有些非常「愛主」的人。非基督徒或許可以藉著一些娛樂、刺激、或屬世的方式來宣洩,基督徒反而悶在內心?或許,有時候,你也會感到人生如此的平庸、枯燥?主耶穌所應許的豐盛的生命是那麼的不真實?雖然你的服事往往會帶來喜樂,總是難以持久?是否我們的價值觀也受到了Culture
of Celebrity所迷惑了?甚至在傳福音的觀念上也無法跳脫表層的果效?請原諒我這麼講───教會服事的動作本身成為我們在面對平庸/平凡生活的避風港?有如一種從外面加上意義的活動,與非基督徒的一些宗教活動、或政治狂熱者的活動在本質上/心理作用上並沒有太大的區分?
問題在於「文化」,文化屬於是我們信仰架構的層次,究竟什麼是「文化」呢?人類學家Alfred
Kroeber為文化下了這樣的定義: 他說,『就某個層面來講,文化是一種具有形體的價值觀,這價值可以被揹負其文化的社會給系統化或讓大眾感受到的(如社會習俗)。』當主耶穌呼召「漁夫」要『叫你們得人如得魚一樣』,或保羅說要我們『將身體獻上,當作活祭』,
這些不就是要我們的價值觀有所改變?問題就出在這裡,我們是以「明星文化」還是以「靈魂文化」來衡量呢?
我們視野的局限,就像現代人逐漸失去對偉大的文學作品、音樂的鑑賞力一樣,我們所能夠看到的上帝的榮耀也被侷限在教會裡面,或許是醫病,或許是感人的見證,或許是奉獻超過預期……這些都非常的重要,但是,我必須說我們的時代是一個不懂得欣賞上帝作為的偉大、上帝的榮耀的時代,原因就出在我們的文化,在實用、快速、感官被凸顯的價值觀上,我們所失去的不僅是藝術的品味,生命的品味,對上帝的了解也被表面化了。這樣的上帝或許很'實用',但是卻不"豐盛",而這反映了我們內心的神。
文化使命的終極目標是要透過真理的彰顯而改變人的價值觀,而人文素養就是要培養人來探討真理的能力,這不是遠在天邊事不關己的使命,恰恰相反,這與我們如何能每一天都擁有豐盛的生命有關。輸了文化使命,即使在福音使命,教會音樂使命上有所斬獲,不過屬於棋盤上局部的輸贏,終究黑暗仍然會持續籠罩這片土地。
那───音契能做什麼呢?
1) 我們需要啟發、教導、示範一般人體驗"Soul-culture"
,透過與偉大音樂的邂逅,進一步學習到從神而來的Power of Insight。
2) 以先知角色對這世代發出警言,如偉大文學作品般,我們以音樂來傳遞上帝的信息。
3) 為主儲備一批文化戰士,在關鍵時刻將發出扭轉乾坤的作用。
4) 從人文的深度、基督徒的價值觀來講,我們所走的路與當今世界潮流相反,我們是少數中的少數,必須結集力量,在人文的土壤上耕耘,讓真理如同春雨來滋潤台灣這塊荒蕪的土地。
最後,可能有人會問我,為什麼引用那麼多的句子都沒有出於我們自己的文化?喔,你說到文化使命的重點了,因為在我們的文化歷史洪流中,聽不見基督徒的聲音,過去沒有、現在依然沒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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